吃 茶 去
唐朝有僧到趙州觀音院拜從諗為師,
師問二新到:“上座曾到此間否?”
云:“不曾到。”
師云:“吃茶去!”
又問那一人:“曾到此間否?”
云:“曾到。“
師云:“吃茶去!”
院主問:“和尚!不曾到,教伊吃茶去,
即且置,
曾到,為什么教伊吃茶去?”
師云:“院主。”院主應諾。
師云:“吃茶去!”
茶與禪,千絲萬縷,茶既禪,禪則茶。有時候,參禪,只在一瞬間,一杯茶,一葉草,一尾魚,一粒沙,一株花……若心頭無事,豁然開朗,著眼世間萬象,無不發(fā)現(xiàn)其中之美,正如禪詩所云: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涼風冬有雪;若無閑事掛心頭,便是人間好時節(jié)。‘’
《七碗茶》
盧仝
一碗喉吻潤,?二碗破孤悶。
三碗搜枯腸,?惟有文字五千卷。
四碗發(fā)輕汗,?平生不平事,盡向毛孔散。
五碗肌骨清,?六碗通仙靈。
七碗吃不得也,?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。
茶助詩興,當好友孟諫寄來新茶時,好茶成癖的盧仝心情歡喜,竟連飲七碗,詩興大發(fā),一氣呵成七言古詩《走筆謝孟諫寄新茶》。他邊喝邊想,層層上升,每一碗飲茶都有不同的感受和新意,到了第七碗,說是“吃不得也,兩腋生風,飄飄悠悠欲至蓬萊。品完茶,詩人如臨仙境。茶似乎為詩人創(chuàng)建了一個與世無爭、靜謐安寧的仙境,詩人在此飲茶享受而知足。這就有了膾炙人口的“七碗茶詩”之吟。
清談話久,琴旗作樂,自古文人多風雅。
試想:
環(huán)境優(yōu)雅,小橋流水,蒼松高聳,堂舍軒敞,幾榻明凈。
隔桌對坐,品茗清談,
幾上置茶壺、茗碗,茶點,邊飲茶邊聽琴,
悠哉樂哉,多么美妙的事兒。
據(jù)吳自牧的《夢粱錄》記載,臨安茶肆的布置格調雅致,張掛名人書畫、陳列花架、插上四季鮮花。一年四季“賣奇茶異湯,冬月賣七寶擂茶、馓子、蔥茶……”,到了晚上,一些茶肆還推出流動的車鋪,作應游客的點茶之需。當時的臨安城,茶飲買賣晝夜不絕,即使是隆冬大雪,三更之后也還有人來提瓶買茶。
碧山深處絕塵埃,
面面軒窗對水開。
谷雨乍過茶事好,
鼎湯初沸有朋來。
借茶作樂的事情,古今中外,絕不鮮見。文人墨客、達官貴人每每聚會,品茶論道亦成了必可不少的雅事,看著茶湯慢煮,腦海中是否浮想聯(lián)翩?一位溫婉典雅的女子,背負著小小的木桶,從小溪的上游采來清涼的凈水,從雪尚未化的溪邊小步走來?外面畏寒的雪景和屋內茶爐溫暖的火苗彼此輝映,真真是靜享人間好時節(jié)了…
人月圓·山中書事
元·張可久
興亡千古繁華夢,詩眼倦天涯。
孔林喬木,吳宮蔓草,楚廟寒鴉。
數(shù)間茅舍,藏書萬卷,投老村家。
山中何事?松花釀酒,春水煎茶。
玉蘭樹下,花朵灼灼,繁而不亂,假山玲瓏,設榻、石案、竹爐、盆景、古玩、書籍俱全,靜觀煮茶。煮茶情景躍然眼前。“香靄馥馥撩人,更宜醉筵醒客”,啜茗味談,就案學書,茶中詩味,怡養(yǎng)性情,甚是幽雅。
日長何所事,
茗碗自赍持。
料得南窗下,
清風滿鬢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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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一切都為了茶的真味,返本還原,那么,茶的一切用具、規(guī)則自然都要圍繞這個真意來進行了。“低下、開放、自然、純真”若真的在品飲中有所領悟,從那紅塵濁世中透出一口氣來,想來人的內心也能生機盎然了。